數字經濟,即基于數字技術的經濟。在智利的語境中,它通常包括通過使用數字技術開展的商業活動,也包括在虛擬環境中生產和銷售的產品和服務。根據埃森哲與牛津經濟研究院2018年底發布的數據,智利的數字經濟占該國GDP的22.2%,相當于550億美元,其在拉美地區的數字經濟價值指數排名第一。新冠疫情的到來改變了全球經濟、勞動力市場和貿易結構,智利的數字化轉型進程也正在加速。
一、智利數字經濟發展現狀
智利互聯網的普及是其電子商務和整個數字經濟發展的有利因素,但在公司應用和創新方面仍然任重道遠。
(一)隨著互聯網的普及,智利電子商務行業迅速發展。
數字經濟的可行性取決于互聯網的普及度,因此數字基礎設施至關重要。智利是拉丁美洲電信網絡最發達的國家之一,是拉美互聯網普及率最高的國家。根據美洲開發銀行的數據,拉美地區只有45.5%的家庭擁有寬帶連接。到2021年,智利有1578萬互聯網用戶,互聯網普及率達到82.3%;其中67.48% 的家庭擁有固定互聯網連接,這一數字遠遠超過皮涅拉總統執政初期的48%。2020年智利國家數字基金會發布的數據顯示,智利電子商務 (B2C) 市場的規模以29% 的復合年增長率增長。2021年,智利的電子商務市場增長了23%,63% 的智利人在網上購物,達到了與西班牙等數字經濟發達的國家相當的水平。盡管其人口只占拉美地區人口的2%,但卻創造了該地區9%的電商市場份額。
全民都可以使用數字支付手段對促進電子商務很重要。智利的金融包容性水平高于拉美地區平均水平,并且最近還在努力幫助沒有銀行賬戶的人口適應數字經濟,比如通過《支付手段法》讓商家為電子商務設計新的支付方式,如數字錢包等。
(二)智利企業互聯網覆蓋率高,但中小企業數字化程度較低。
智利經濟部的統計數據表明,在2018年,91% 的本地公司已經可以訪問互聯網,包括中小企業,幾乎與經合組織的平均水平相當。然而,在訪問質量方面,60% 的本地中小企業的簽約速度低于30 Mbps,這可能對某些應用程序和數字服務構成限制(只有9% 的互聯網連接速度高于100 Mbps)。
只有近一半的智利公司擁有獨立網站。與經合組織其他成員國相比,這個數字很低,因為在其他國家,幾乎80% 的公司都有網站來銷售或推廣他們的產品。造成這種差異的主要原因是智利中小企業的數字化程度不高,只有46.8% 的中小企業擁有網站。在互聯網的使用方面,智利的中小企業和大公司之間也存在明顯的差距,例如,70% 的中小企業使用互聯網與政府互動,而大公司的這一數字達到了85%。
智利的中小企業在國際貿易中的參與度也很低,約為3%,而在加拿大或中國等其他國家,這一數字要高得多,超過40%。大流行的到來嚴重打擊了許多中小企業,尤其是那些沒有數字化或技術采用最少的公司。中小企業的基礎設施和數字化成為智利數字經濟增長的主要障礙。
根據智利生產促進公司(Corfo)、圣地亞哥商會和PMG 咨詢公司最近開展的數字化轉型指數調研,智利十分之四的公司具有初級數字化水平(占比33%) 或模擬工作系統(占比11%);只有19% 的公司被認為是“數字化先進”,2% 被評選為“數字化領導者”。
(三)智利在數字政府領域取得了重大進展。
智利在數字政府領域的國際指數位于拉丁美洲前列,但仍然落后于其他更發達的經濟體,例如美國、韓國或德國。
智利在數字政府方面取得重大進展,在過去20年中逐步實現了基礎設施和技術服務的現代化。目前,86% 的國家手續辦理實現了數字化,有2997種個人業務已經完成數字化,有319個機構擁有數字化轉型協調員。智利還開發出一種集中式數字認證服務,以幫助公民安全訪問公共機構的數字服務平臺,這就是“唯一密鑰”(Clave única)。2022年初,有1598種手續須使用唯一密鑰進行身份驗證。另一個案例是“智利采購”(Chilecompra),它是一種分散的公共服務,允許購買和承包公共服務以滿足政府單位的需求。目前,智利政府提倡手續辦理“默認數字化”原則。
智利于2019年出臺第21180號法律《國家數字化轉型法》,它為智利未來四年的數字化轉型進程制定了路線圖,將政府等公共部門的數字化轉型列為優先事項。此外,首次發布了《國家人工智能政策》。
(四)目前智利數字產業雖然正迅速增長,但其主要數字產品和服務源自國外。
現階段智利已存在多種數字平臺,其主要區別取決于它們所提供服務的類別、商業模式、所在行業等。最常用的一類是專業服務平臺,如谷歌(搜索服務)、WhatsApp 和 Skype(通信服務)、Facebook 和 Twitter (社交網絡服務)、YouTube 和 Instagram(內容創建和傳播服務)、Zoom(會議服務)等。
第二是營銷類數字平臺,有亞馬遜、Airbnb、eBay、Yapo 或 Mercado Libre 等,商家在這些平臺上推銷商品和服務。也有一些專門從事某種行業的中介服務公司,例如外送平臺Rappi、PedidosYa,打車平臺Uber、滴滴等。
當然還有幫助完成買家和商家之間交易的金融服務平臺,例如 Visa 或 MasterCard 信用卡平臺,綜合性支付平臺Servipag等。
在智利,數字產業雖然正在以顯著的速度增長,但其主要數字產品和服務絕大多數是源自國外的。這種滯后的原因之一是創新動力稀缺,在比較專利和知識產權對應的收入水平時可以觀察到這一點,在這方面,智利與經合組織其他成員國相比非常差。與最發達的經濟體相比,創新活動出現這種差距背后的一個原因無疑是該國公共和私人機構對研發的投資較低,智利的指標出人意料地低于拉丁美洲的平均水平。
二、智利布局數字經濟面臨的主要挑戰
智利作為拉美地區的數字中樞,其布局數字經濟的雄心顯而易見。然而,當前有若干阻礙智利發展數字經濟的關鍵性因素:首先,缺乏足夠的基礎設施來支持未來幾年流量需求的增長;二是地區間不平衡,市場成熟度欠佳,數字鴻溝明顯;三是數字生態系統缺乏明確的制度框架。此外,中小企業數字化滯后、人才和技術缺口等大多數國家最常見的問題也在智利有所體現。
(一)數字基礎設施
智利電信部(Subtel)報告稱,截至2021年12月,智利擁有400萬個固定寬帶連接,其中 89.6% 對應于住宅部分,10.4% 對應于商業部分。智利基礎設施的發展為數字經濟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尤其是移動設備的接入和4G互聯網。
然而智利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仍然面臨諸多挑戰,亟需解決高速固定網絡的覆蓋范圍、質量和彈性方面的問題。在經合組織成員國中,智利是固定寬帶用戶滲透率最低的國家之一。
(二)數字鴻溝
由于網絡效應,數字平臺傾向于集中資源在其參與的市場:用戶數量越多,效率越高。智利很大一部分人口在獲取和使用數字服務方面面臨著巨大的不平等,這不僅體現在個人消費中(例如電子商務),而且體現在公共和私人領域的許多活動中,這些活動需要用戶掌握數字知識,能操作數字平臺。
智利在社會經濟層面、地區之間以及城鄉之間的增長很不平衡,在農村地區網絡覆蓋率很低,由于居民支付能力差而產生了大量的數字文盲,新冠疫情的到來則更劇了這一數字鴻溝。
(三)數字制度
智利為創建數字制度進行了許多努力,但這一目標尚未實現。自1999年以來,智利認識到有必要推動國家數字發展,作為其促進經濟增長和社會包容的一部分。該國定義了五項數字議程,其中每一項都制定了發展戰略并規定了相關負責機構的工作,此外還設置了咨詢委員會。但是,有些議程持續時間很短,這使得部分措施難以細化和連貫實施,也缺少與更廣泛的發展計劃充分結合的長期戰略框架。
依照智利的慣例,每屆政府都可以在上臺時制定新的戰略,這意味著在某些問題上政策幾乎沒有連續性,其制度高度依賴于現任領導對此事的興趣。近年來智利電信部推動了一系列法律,例如《最低互聯網速度法》,《電信服務自由選擇法》,以及與公共工程部一起頒布的《基礎設施基金》。當前施行的“人人共享的2020年數字智利議程”框架內建立了一個新的制度,創建了“數字發展部長委員會”。2013年曾提出了一項建立電信監管局的法案,自2014年以來沒有任何進展。可見,智利的數字制度比較分散,不能以戰略或協調的方式運作。
三、智利數字經濟發展趨勢及政府目標
首先是電子商務,然后是全渠道,最后是數字生態系統——這是智利大學工業工程零售研究中心(Ceret)研究員克勞迪奧·皮薩羅對企業未來十年數字化發展趨勢的預測。相關投資將主要集中在技術上,通過差異化的建議接近消費者。購物者并不關心他通過哪個渠道購買,因此,店鋪將越來越傾向于用作展示空間,而不僅僅是用于銷售,而消費者的線上體驗將日益重要。之后將步入數字生態系統,整合核心以外的其他價值鏈以補充產品或服務。
接著是紙質文件的終結。公司將通過數字方式向公共部門提交所有文件——合同、附件、報酬等,只通過唯一密鑰簽署電子合同或結算,并且通過相同的密碼訪問對應的文件。技術驅動的生產力和對創新的關注將是未來幾年行業的主要趨勢。
BPC 銀行技術公司美洲運營總監毛利休·費爾南德斯稱,開放用戶信息以便其他供應商可以根據用戶的需求精準提供產品和服務,這將是未來十年經濟,特別是銀行業將經歷的另一場革命。這就是所謂的開放銀行。“通過這一開放,銀行和金融科技將相遇,為客戶提供更多產品和服務。”與此同時,數字化將使支付方式變得更有彈性且多樣化,如可使用二維碼、支付鏈接、POS機等,以消除金融方面的摩擦從而提高支付便利性。
當前,智利經濟和社會逐步向數字化世界過渡,傳統經濟與新經濟的生產和治理模式共存,組織、制度和監管領域不斷轉型。在此背景下,智利參議院交通和電信委員會在拉丁美洲和加勒比經濟委員會、智利電信公司協會和智利數字基礎設施商會的支持下為智利制定了長期的數字化轉型戰略提案,主要從數字基礎設施、數字技能、數字法律、經濟數字化、政府數字化、網絡安全及制度框架等方面制定了政府目標。在經濟數字化方面,其政策的核心主要基于三個維度:用戶、企業和數字創新。
(一)保護消費者權益免受侵害
根據萬事達的統計數據,在2019年智利有83% 的電子商務用戶稱每月只進行一次交易,其中46% 的受訪者認為影響其網購的主要障礙是沒有親眼看到產品,34% 的受訪者擔心無法收到訂單或銀行卡信息被盜。這些用戶擔憂的問題可以通過更好的安全機制、消費者保護、隱私和數據保護以及優化后勤服務來解決。同時,政府計劃開展消費者教育活動,對電子商務交易在隱私、數據保護、安全、欺詐預防方面進行有效引導。此外,還將推行激勵舉措,消除數字普惠金融障礙。
(二)加速中小型企業數字化進程
生產過程的數字化對于企業績效和參與新工業革命至關重要。在智利,中小型企業采用數字技術的機會巨大,公司對數字技術的采用仍有改進的空間。制定中小企業數字化計劃將成為智利未來發展數字經濟的重要目標之一。智利的計劃是到2035年前,每年對10000家中小企業進行技術培訓,指導其使用數字化工具開展業務。
(三)促進創新和數字創業
促進創新和數字創業對于推進數字經濟至關重要。當下已經有一批數字企業在智利成功地站穩腳跟,但智利官方認為有必要擴大其規模,并在創新方面加大力度。這方面需要有關部門提高戰略眼光,加強公共實體和私營部門之間關于創新的對話,通過提供資源和激勵措施,鼓勵數字創業;改善數字生態系統,支持信息技術產業和服務,研究、開發和創新資金來源,激勵風險資本投資的加入。在關鍵領域,特別是在人工智能、數據分析、機器人技術和網絡安全等領域創建更高水平的學術中心,在技術和戰略產業之間產生協同效應。智利政府計劃在研發方面的支出占GDP的比重在2025年達到 1%,2030年達到2%,2035年達到2.5%; 同時增加對科技型初創企業的融資,到2035年人均年支出翻一番,從2020 年的人均186美元增加到2035的人均450美元;到2035年,天使投資金額翻倍。
四、智利的數字貿易協定
(一)促進數字經濟區域一體化協議
數字事務的區域一體化可以為智利提供發展機會。語言和文化的相似性是支撐數字創業公司和電子商務發展的重要因素。這方面的一個例子是智利在太平洋聯盟開展的工作,特別是創建區域數字市場 (MDR) ,它旨在刺激集團內的跨境電子商務,促進業務伙伴之間在交易、物流和交付方面的監管趨同。MDR的三個主要優勢是更大的市場規模、更好的資源協調和更低的交易成本。
(二)《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的簽署和生效
《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Digital Economy Partnership Agreement,以下簡稱“DEPA”)由新加坡、智利、新西蘭三國于2020年6月12日線上簽署,旨在促進數字經濟領域的合作,并建立監管框架。該協定幫助企業建立對數字系統的信任,鼓勵規模較小的公司也能充分利用貿易數字化的機會。它建立了一個最現代的通用數字生態系統,支持開放、全球化和非歧視的互聯網作為創新的催化劑,涵蓋現代數字貿易政策的基本要求:1. 數據自由流動;2. 數字產品不歧視;3. 不強制對計算機設備進行定位。此外還包括與數字革命相關的新內容,例如人工智能和數字身份。
DEPA是全球首個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它于2021年1月已在新加坡和新西蘭生效,于2021年11月23日在智利正式生效。協議各方考慮了數字時代數字經濟貿易的方方面面,制定了穩健、透明和可互操作的國際規則,并納入最佳實踐范例,為個人、企業和消費者提供更大的確定性,同時支持和促進包容和可持續的數字貿易。
2021年11月1日,我國正式通知新西蘭,準備啟動加入該協議的程序。同月18日,由智利協調,正式開始中國加入 DEPA的進程。會議由四個國家的技術團隊參與,他們審查和評估中國的標準和法規。開放、包容、協作的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既符合中國數字經濟的發展需要,也能夠為中國帶來顯著的發展收益、規則收益和改革收益。